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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地方有个国家名叫摩洛哥

2013-11-8 15:41|来自: 《马术》2013年10月刊

摘要: 在慕尼黑机场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候机大厅的广播通知去往摩洛哥阿加迪尔的乘客准备登机了。我乘坐的飞机是德国汉莎航空公司旗下CONDOR 航空公司的飞机,机票的价格和服务都很一般,性价之间倒是很搭配。4 个小时后我 ...
在慕尼黑机场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候机大厅的广播通知去往摩洛哥阿加迪尔的乘客准备登机了。我乘坐的飞机是德国汉莎航空公司旗下CONDOR 航空公司的飞机,机票的价格和服务都很一般,性价之间倒是很搭配。4 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摩洛哥的海滨城市阿加迪尔。走下飞机悬梯的最后一级,我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踩上非洲大陆。在海关,边检人员看着我的护照瞪大眼睛说:“You are Chinese!”从海关边检人员那双因吃惊而瞪大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从这个海关进摩洛哥的中国人极少。

摩洛哥地处北非的地中海沿岸,原住民是柏柏尔人。自从公元7 世纪阿拉伯人入侵摩洛哥之后,几百年过去了,这里成为了一个伊斯兰教国家。我想起了老电影《北非谍影》,还听过那首令人神往的老歌《卡萨布兰卡》。

这次来是为了参加一个当地马场组织为期10 天的骑马穿越活动,从一家德国旅游机构的网站上得知,这家马场马匹质量好,清一色的Arabian Berber 马,这种马具有阿拉伯马的血统,曾经是骑兵用马,具有很好的耐力和速度。这次的穿越路线是从撒哈拉沙漠边缘的城市阿加迪尔到索维拉,一路上要经过山地、海滨、戈壁和沙漠,还要路过很多具有民族风情的村庄,有些地方徒步和驾车都很难到达。

马场给出了参与者的条件:参加者必须有一定课时的马场学习经历;熟悉各种步法;有野骑经验;在袭步时可以放开缰绳(当然袭步中放开缰绳在穿越时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们列这个条件只是看你快跑时在马背上是否可以用身体保持平衡)。为了增加信心,出国前我还在天星马场买了80 个课时的马术课。后来通过网站报名,并通过银行给马场转账。穿越费用每人相当于1 万1 千多人民币。

出机场穿过市区,我到了位于阿加迪尔城外的一个小镇住下。市郊的景象充满中亚风情,房屋是白色和土色的方形建筑,穿着长袍的阿拉伯人在路上漫步这场景让我联想到新疆的喀什或吐鲁番。当晚,在我们旅馆举办的欢迎晚宴上,摩洛哥的砂锅让大家大开眼界。砂锅名叫塔吉那,外型象个斗笠,里面的食物花花绿绿,色彩诱人,我能认出来的东西是羊肉、胡萝卜、香菜、洋葱等,头一次吃味道还真是很特别。这次参加活动的共12 人,年龄最小的是来自比利时的14 岁女孩,最年长的是来自奥地利67 岁的老先生,除此之外的人分别来自法国和德国,另外还有我这个中国人。阿拉比和阿卜杜勒是这次行动的正、副领队,两位摩洛哥小伙子,阿拉伯人,会说熟练的法语和磕磕绊绊的德语和英语。在摩洛哥,阿拉伯语是官方语言,由于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所以国民基本上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不骑儿马就不算骑马

次日早晨,我们来到马场,看到马儿的确都很漂亮和健康,大家兴奋不已。今天的活动基本是试马。马场里约有20 多匹马,和国内不同的是所有的马匹都是儿马。在国内自从骑儿马有两次危险经历之后就再也没骑过,因此不免有些紧张。我问阿拉比:“为什么全是儿马?”他回答说:“在阿拉伯世界,不骑儿马就不算骑马。”我决定入乡随俗,再抱怨就丢脸了。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和相应的马都被打印在名单上,领队念到谁,谁就去领自己的马和相应的鞍子。名单的顺序也是马队排列的顺序。我的马名叫塔费拉,阿拉伯语的意思是蛇。另外我们被告知:行进过程中除了领队,其他人必须按顺序骑马谁也不许随便超越。队伍出发后,如果你骑太快超越了前面的马,或太慢拉大距离都会受批评,并会被认为控马技术不过关。他们认为自己的马匹训练得都很好,马匹也有整齐行进的能力,关键是控马能力如何。

试马路线是从马场骑到海滨大约1 个小时路程,每个人的马都很兴奋。尤其是领队阿拉比的马,基本是跳跃着行进,每跳都有一尺多高,我问他:“怎么能让马跳着走?”他说:“不是我让他跳,是它自己跳的。”我将信将疑。这时旁边一个德国姑娘眨巴着眼睛狡黠地说:“不对吧。我看是你让它跳的。”阿拉比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他这么做是为了树立领队威信给大家一个下马威。言下之意是:“嘿嘿,别以为你们都很牛,你们能骑这样的马吗?”不过,马队里的人骑术都是不错的,看得出来都是经过长时间学习和实践的骑手。

由于都是儿马,脾气很暴躁,彼此距离不能太近。好几次我骑的塔费拉,因为离别的马近了一些便嘶鸣暴跳准备打架。不仅是马,就是路上碰见公驴,这些儿马也要嘶鸣嚎叫几声。到了海滨,马儿突然都变得更加兴奋,我的马在我不备时突然从一个土堆上飞身跃下,险些把我闪下去。我心里说:“这家伙不是善茬,我要多加小心。”这时领队作了一个奔跑的手势,可我的马不跑,而是在原地跳跃, “是不是我控马有问题呢?”正在我琢磨的时候,马儿突然奔跑。由于有了开始的教训,我对它加了几分小心。果然跑出去50 米左右它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还低头撂了一个蹶子。我记得有一次参加活动时小马哥曾说过:关键时候抓住后鞍桥可以防摔,我一手持缰一手抓住了后鞍桥。“中国人又一次没被掀下去,塔费拉,看你还有什么招?”也怪,这以后塔费拉老实了很多,步伐也正常了。但我还是对领队抱怨了一路,副领队阿卜杜勒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明天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吧!”

似火骄阳的“烤”验

真正的穿越从今天开始。早饭之后我们来到马场,开始刷马、扣蹄、备鞍,想到塔费拉昨天的表现,对于能否驾驭它,我的确缺乏一些信心,当我准备和领队谈这个问题时,我听比利时小女孩的妈妈对领队说:“任何马我都能驾驭,我可以接受任何一匹马。”这种话居然从一个貌不惊人的女性嘴里说出来,让我把刚到嘴边的换马要求咽了回去(丢不起这个人啊)。后来我知道这位女士是欧盟的官员,家里养了两匹马,她和女儿都是很不错的骑手,还参加过比赛。

随着领队阿拉比的一声口令,大队人马出发了,副领队阿卜杜勒说得对,我的马今天果然安静下来了,控制起来也容易了不少,不过领队的马依然是上窜下跳。这里到底是非洲,似火的骄阳把撒哈拉沙漠边缘的这片土地烤得干燥不堪。我们这些来自北方国度的人显然不能适应,由于出发时准备不足,每人只带了一瓶水,很快就被喝光。快到中午时有人被晒晕了,是位来自德国的女士,不过在地上躺了片刻之后又重新跨上马背。到了休息地点时,大家卸鞍子、摘衔铁、拴好马之后聚在一棵大橄榄树的阴影下面吃饭休息,我早已经汗流浃背,水也喝完,现在除了口干舌燥,还伴随着头晕恶心。午饭是阿拉伯面包夹沙丁鱼沙拉,由于口渴,我一口也吃不下去,幻想着冰镇啤酒、果汁以及清凉的矿泉水……

突然我发现热浪升腾的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3 个婀娜的阿拉伯少女。开始我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定睛细看,确实有三个美丽的少女一步步向我们走来,她们大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传统的阿拉伯服装,有的手里端着放满茶杯的托盘,有的提着茶壶,简直就像圣经里走出来的天使。我心里默默地念着刚学会的阿拉伯语:“艾利哈姆杜林俩(感谢真主)!”原来这三个少女是专门给我们送薄荷甜茶来的。喝完茶她们得知我们缺水,于是返回村中给我们带来了两桶窖水,由于当地干旱少雨,政府定期会派水车来送水,送的水就存入水窖供全村的人畜使用。有了水,大家的信心得到了鼓舞,正午过后凉风吹来,我们重新跨上马背开始了新的行程。临走前大家恭敬地用阿拉伯语对姑娘们说了一句:“舒克兰(谢谢)!”

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我们看到山谷里有一片长满了椰枣树的绿洲,这就是我们即将露宿的营地。到了营地补给车已经在等候我们,下马卸鞍之后大家牵着各自的马排队等候饮马,饮马的水每次一桶。马也渴了,这些性格暴烈的马还没学会等待,焦躁地用前蹄刨地,总想挣脱骑手手中的缰绳。饮马之后就要安营扎寨了,看每个人动手搭帐篷的麻利劲儿就知道都是野营高手。天黑了,饭也做好了,领队却说:“Horse first!”马的利益第一,所以应该先喂马,后吃饭,在以后的日子里这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喂完马,大约有一半人没出来吃饭,他们全部中暑,根本无法进食。

这时,厨师居然从车里拿出了一些冰镇啤酒,这是他路过一个城市时买的,在摩洛哥这个伊斯兰教国家买酒必须到特定商店去买。他说:“一听25块(相当于人民币25 块)。”我知道这是高于市场几倍的价格,在诱惑面前,没有人有勇气说不!啤酒是冰镇的,一口下去一天的辛苦全部烟消云散。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舒服的一口啤酒,我会永远记住。摩洛哥的夜晚很美,星星布满天空,银河清晰可见。椰枣树下的帐篷里,看着漫天的繁星我睡着了。早晨被一群孩子的闹声吵醒,我从帐篷探头出去看到了一群农村孩子在营地里玩耍。他们看着我帐篷里探出的中国脑袋,无不好奇。

出发时,12 匹马整齐地排成一列,两个领队点完人数后主领队阿拉比做个出发的手势。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了,今天没人退出!

天堂在哪里?营地往前50 米!

北非的马背旅行很辛苦,除了接受强烈的阳光和高温外,有时还会大风突起,一旦起风往往是飞沙走石,好在我这次戴了沙漠帽,帽子后面的布帮我的耳朵躲过了砂石的袭击。记得大家第一天见面时,有人还笑我戴这个帽子有点夸张,可第一天骑马回来,马上就有不少人问我:“帽子从哪买的?多少钱?附近城市有没有?”不过即使装备再齐全,一天骑马下来,大家还是灰头土脸,一身大汗。好在每次扎营都接近水源,由于两年没下雨,这里基本没见到一条完整的河流,水源或者是公用水窖,或者是断流小溪形成的水塘,或者是一个没晒干的小水坑。一天下来,利用这样的水源洗澡是大家最快乐的时刻。这些骑手都来自发达国家,从事的职业也从编辑、老师、时尚公司白领、大夫,到公司老板,还有的是政府官员。在平时的生活中大家都很注意仪表,一天正常地洗一次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在这里,对每一个洗澡的机会都倍加珍惜,所以每天的傍晚时分都是快乐时光。

人们沐浴时的欢愉,也给这寂静的非洲大地增添了几分色彩,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仿佛一群快乐的鸟,飞向天空,融入了夕阳照耀下的彩云。这个时刻,这个离营地不到50 米的小水坑就是天堂。

"HORSE FIRST" 马的利益高于一切

在骑行的过程中,袭步是有限的。记得有一次我的东西掉在地上,捡完东西后,为了尽快赶上队伍,就催马袭步奔跑回来,赶上队伍后,领队严肃地对我说:“不要私自使用袭步,以后追赶队伍只能用轻快步。”我知道这不仅仅是说给我听的,也借此机会把这个意思传达给所有人。领队这样说,一方面是担心马匹体力透支,就长远来说,也怕其因使用过度而过早退役。当然,领队有权掌控马匹的体力分配,但我觉得他的批评有些过分,我知道比别人多跑了100 米的袭步不可能对马匹造成损伤。不管怎么说,他的理由是对马匹好,我也就接受了。

每天骑马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卸鞍子和衔铁,让马在地上舒服地打个滚,再把马拴起来。之后,大家要整齐地把鞍子放在一起,并洗净衔铁。这让我想起在印度骑马,所有事情都是马倌来做,一个人骑马至少有3 个人伺候,很有上帝的感觉,但就骑马本身少了点味道。在这里什么都要自己干,虽然累反而让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骑马。随着领队一声招呼每个人都去领草料,喂完马才可以吃饭。晚饭后还要把装满精饲料的饲料袋套在马头上给它们加餐。

早晨吃过早饭之后,大家都要去刷马,每个人都刷得很认真,因为备鞍之后,不干净的马匹会令骑手很难为情。除了刷马还要仔细地抠蹄,所有人做这些“杂役”时都非常认真。如果说有人监督,那是自己的良心在监督。在这里,大家有一个共识:马不仅是我们的交通工具,同时也是我们的朋友。不过后来当我听说这些健全的雄性烈马大部分不许和母马交配时,感到这里面多少还有些不仁道。

人马情未了

穿越途中除了翻山越岭,饱览独特的北非自然风光,还要路过很多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阿拉伯人和柏柏尔族村庄,村里的百姓对我们很友好。见马队过来都会说一句:“Bonjour!”这是法语“你好”的意思,法语是当地的第二语言,即使在偏远山区,多数人也能说一些法语。我会用阿拉伯语打招呼,路过村庄或遇到路人,我会用阿拉伯语说一句:“阿萨拉姆马来空。”这是全世界穆斯林都会说的一句问候语,大约也是“你好”的意思。每当我用这句话问候时,得到的回报多是对方用右手按住胸口回答一句同样的问候,眼神里透着诚恳与尊重。这里的男人个性强烈,犹如阿拉伯公马。我目睹了好几起由于对方缺乏尊重引起的打架事件。虽然我不是穆斯林,但我说:“阿萨拉姆马来空!”时的心情是非常真诚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穿越就到了最后一天,早晨起来大家都很亢奋,似乎忘记了旅途的辛劳与疲惫,也许是由于胜利在望所产生的兴奋吧。今天风很大,我们的路线基本是沿着海滩行进。狂风带着巨浪拍打着海边的巨石,很是壮观,这让我想起苏东坡的词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用来形容这里再恰当不过了。海滩平坦宽阔,适合奔跑,所以今天的速度较快,马匹以轻快步为主,同时也不时地夹杂着袭步。美中不足的是风沙太大,绿豆大的石子打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还有两粒石子准确地击中我的耳朵眼,那呼啸的声音很恐怖。一路上除了在临近海滨时喝了瓶高价可乐外,基本没有休息。6 个小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城市的轮廓。这就是我们穿越的终点索维拉(Essaouira)。在城市的足球场上,三辆巨型卡车早已等在那里,那是准备往回运马的车。聚餐之后我们拉着自己的马,依依不舍地把他们(大家已经把马当做了朋友,所以我用的是“他们”而不是“它们”)送上卡车。有位感情丰富的德国姑娘居然抱着马哭了起来。卡车渐渐远去,我看到车箱里探出个黑脑袋往这边张望,那正是我的坐骑塔费拉。我默默地说:“保重,塔费拉!”

穿越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再考虑今天有几个小时的行程,带多少水,晚上营地的条件如何……我可以完全放松地享受一下生活。傍晚我们在索维拉一个很有历史的、建在海边的餐馆聚餐,服务员个个穿着整洁、彬彬有礼,会说流利的英语和法语。我们吃了地道的摩洛哥沙锅塔吉那、烤鱼、烤肉,还喝了不少啤酒和葡萄酒。晚饭结束大家开始显得有些失落,因为都知道一段难忘的生活正在离我们远去。餐厅窗外的潮水一遍一遍地冲刷着海岸,海上的明月皎洁,孩子们在月光下戏水。一个卖烟的老人坐在堤岸上像块黑乎乎的礁石,他听了一辈子海浪的潮起潮落,看了一辈子月亮的阴晴圆缺。离开餐厅我到老人那里花1 块钱买了1 支烟,我问他:“明天会是晴天吗?” “当然是!”他肯定地回答。他的回答缓解了我失落的情绪,是啊,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文、图/老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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