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精灵的地方——访西班牙马场

写此文章之时，正是足球世界杯西班牙、荷兰夺冠前夕，胜负未定，却也无所谓成败。本来嘛，西德之战的结果已让人心之所向了。灵活、矫健的西班牙队如同西班牙马般自由徜佯于疆域，象巨浪冲开那不可一世的防护，空留对手的杂沓和零乱。假如你到过西班牙马场，了解了西班牙马的前世今生，你一定会由衷感叹人性与马性如此一致的酣畅。

西班牙马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在伊比利亚半岛，至少在25000年就有伊比利亚马的存在了。西班牙马并非热血马，但却比其他马种更接近热血马。公元前1000年希腊人进入伊比利亚，伊比利亚的骑兵成为令人敬畏的劲敌，伊比利亚马被公认为是无敌的战马。荷马就曾在其史诗《伊利亚特》中叙述过它。然而，战马依旧，入侵的隐痛却成为古老的遗传基因，潜藏在西班牙这片大地的躯体里。

拉蒙（Ramon）的马场位于蒙洛伊小镇，西语拼写为“La ciervina”,由马德里驱车约四小时车程。拉蒙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先生，黑红的脸膛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鸭舌帽、休闲服，永远的活跃。他的马场共有六大块，一千公顷的土地上养育着上百匹马。马一岁时就分开公、母马，由种公马在前带领，最有权利的母马断后的家庭为单位散养于天然牧场里。为了识别方便，一岁马马尾是秃的，二岁马马尾剪成短刷状。拉蒙每天都会驾驶丰田车一路颠簸着视察牧场，清点马匹、牛群的数量，观察怀孕母马和分娩情况。当他看到远处的橡树下正休憩的马群时，便停下车来，徒步走近马，和马象朋友般亲切的招呼着，絮絮的说着话。

为了告诉我们什麽是真正的西班牙马，拉蒙要通过五匹马平走，马驾车，和长杆表演来展现西班牙马的稳定和灵活。

午后的草地上，夕阳渐退，天空清朗无云，拉蒙先用50公分长的皮绳系住两匹马的水勒部位，然后是第三匹、第四匹、第五匹。每拴一匹，他都会用长马鞭驱策着它们以自己为中心，马头平行着跑。于是内圈的马步幅要小，外圈的马步幅要大，马的驯服，稳定和聪明就显示出来了。当然，这种训练非一日之功，拉蒙就在拴好第四匹马的时候惊扰了它，马儿挣开绳子撒了个欢就逃远了。拉蒙把它找回来，继续这个工作，然而在群马平跑时，就象突然炸开了锅一样，所有马都跳脱开了，可拉蒙并没急。他和马工重又找回了马匹，把它们再次联在一起。于是，我们终于看到五匹白马头并头、肩靠肩绕行的美妙画面——这般乖憨的草地“五瓣花”。其实，这种五匹相近白马的选择还从另一个方面强有力的说明了一个马场的繁育能力。拉蒙很开心，因为他说过要五匹马并行就要五匹马，少一匹也不行！接下来，拉蒙还要六匹马驾车呢，我们都觉得他“倔”。不过，看看夜色降临，这个活动只能第二天进行了。

马驾车的场地是一个小型室内马场，整个驾辕的过程也十分讲究传统。两个马倌要穿着紧身丝质背心和高脚裤，腰后有锻带缠绕，有点像斗牛士的风格，裤脚上的银饰挂件也随风晃动着极曼妙的情致。马的打理更要复杂的多，马尾梳起扎好，有点象中国唐马的样子。在圆型场地里转弯，是很考验驾车技术的。人要在车上坐的稳坐的直，手法上只能有轻微的动作传给马匹指令，整个过程都很具有风度美。当然，拉蒙挑战极限般的六匹马驾车也成功了，西班牙马的稳定和灵活再次得到了印证。接下来拉蒙收养长大的养子Juan luis给我们作长杆表演。端坐在马背上的他左臂夹着那条四米的长杆，右手握缰，在草地上奔跑着驱赶着马群的景象，真是蔚为壮观，luis也象极了古战场作战的勇士。

除了一般性用马，拉蒙还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周身白色、长发飘飘为我们中国人所喜爱的良驹，这种马在沙维马场也有不少。

通常，典型的西班牙马要身材匀称，后背平直，耳朵小而尖。

沙维马场的主人是一个年青小伙子，他把马从马厩牵到户外围栏里就手嘴并用吹起呼哨，马惊厥似的狂奔，到栏杆尽头又一个急停，突然转身又一阵狂奔，其身形之矫健，腿、蹄之灵活柔韧，真让人担心它会扭伤了自己。然而，数回之后，它不仅毫发未伤，还引颈长啸，真有种气贯长河的气势。我们不禁感叹这夕阳下的尤物，草地上的精灵。

至于FINCA ISLA MINIMA马场,却是古老西班牙庄园风格的典范。整个建筑是伊斯兰式样，色调红、白、黄为主，呈现出浓烈的对比。庄园有住宿还能承接宴席。因为这是老派西班牙家族，他们通常送子嗣到英国读书，Mauricio先生就是求学归来经营祖业的。整个牧场拥有一百多头牛和七十多匹马。精品马并非都是白色，还有黑色和栗色，这也纠正了我们只认同白色西班牙马的一个误区。当我们在庭院中的水池旁站定之时，minima放进了一匹黑马，它嘶鸣跳跃着，急停转弯，把院中的沙土铲起数米之高，真是气势如虹。然而，转瞬间，它却忽然逡巡着靠近我们，原来是口渴想喝喷泉池中的水了。它象个小孩般呼哧哧的一气喝，还拿眼瞟瞟我们，倒把大家都逗笑了。之后，我们又参观了庄园的牧区,领略着这个西班牙最古老的牧牛场——众所周知的斗牛产地之一和西班牙最大的稻米产地的无限风光。

这就是西班牙大地上养育精灵之所在，也是拉蒙的严谨和热情、拉维小伙的激情、minima庄园深沉的底蕴、与转弯急停的奔马如此和谐共生的伊比利亚大地。